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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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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黎

南黎想。

名字運這回事兒是分人的。

像她這樣,就是半點沒沾上。

南黎。

難離。

卻偏偏在顛沛流離。

-

華山路是明寧市老城區的一條娛樂街,這條街會所酒吧ktv多的是,但要論最火熱的莫過於兩個月前開業的酒吧【迷瑟】,只是最近半個月生意有點冷清。

調酒小哥染了頭紮眼的紅發,趴在吧臺百無聊賴的說:“還沒好好聞會這鈔票的味道,哦豁,啥都泡湯了。”

祁瑜搖曳著身姿從外面進來,恰好聽到這話,本打算調出微信的手指頓了頓,從包裏拿出三張百元大鈔直接摁到紅毛的臉上。

“小可憐,來,好好聞聞。”

臉頰蹭到微涼的手指,入目就是一張明艷大氣的臉,喉間一躁,舌頭打了個結,“瑜、瑜姐。”

“打起精神,再過兩天姐給你拉一大隊人過來。”她笑笑,又是一陣勾人肆意的模樣。

紅毛摸摸後腦勺,笑得有點憨,“不是給我拉,是給咱襲哥吧。”

“去你的。”祁瑜眼尾上挑,沒多說,讓紅毛調杯酒。

“得嘞,正好讓姐你試試新品。”

雙腿跨上高椅,開叉的裙擺微蕩,祁瑜朝裏面掃了一圈,只有兩三桌客人。

“他呢?”

紅毛兩手把瓶子玩得炫酷,“襲哥去東區了。”

東區。

他是該去看看。

祈瑜接過酒含笑喝了口,酒香圍舌,整個人漫開恣意,“還不錯。”

東區

一輛黑色機車停靠在大門,陳襲擡頭看了眼頭頂黑壓壓的烏雲,反手將頭盔掛在反光鏡上。

門口早有人等著他,見他過來,打了聲招呼便帶著進去。

中途,陳襲看了眼四周的禁毒宣傳標語,從糖盒抖了顆薄荷糖出來。

南黎縮在床上,死死地抵著墻。

後面明明退無可退,可她還是一個勁往後縮,似乎想要將自己嵌進墻裏。

腦海裏滿是支離破碎的畫面,左腿外側像是被人用刀子生剜的痛。

單薄的身體抖得厲害,雙眸半睜不睜。

蒼白的唇裏含糊不清地發著音。

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。

那種反覆煎熬,又沈不下去的溺水感很久沒有了。

有種恍惚,像是下一秒死亡就會到來。

忽然。

有腳步聲漸漸逼近。

南黎緩緩擡眼,只見一雙纖長筆直的腿從前晃過。

那人穿了雙藍黑色的運動鞋,外側掛著某種獨特的商標,再想細看,人已經走過了。

轉過走廊來到一個房間,陳襲站在外面淡淡往裏看。

裏面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,他坐在地上,全身抖個不停。

雙眼混沌,緊咬著下唇,直至出血。

——襲哥,他們說你射箭很厲害,下次我考到班級前三,你教教我吧。

少年陽光恣意。

不過半個月,就成了這樣子。

如果不是這裏面不能抽煙,此刻陳襲一定來一支,眼下抽不了,只好幹嚼著嘴裏的糖。

嚼了兩口不過癮,直接哢嚓咬碎吞進肚子裏。

操。

這玩意真他媽害人。

陪陳襲過來那人是個中年男人,看他雖然面色冷清,但眼底很沈,拍了拍陳襲的肩膀。

“這孩子不容易,我會看著他的。”

說著,男人嚴肅了幾秒,“你那場子看緊點,再有人在裏面搞七搞八也開不成了。”

半晌,他才冷著眼點頭。

腳步聲又開始響起。

南黎聽著動靜側了下頭,看見那雙藍黑色鞋子從左到右慢慢地走。

只是這次停下了腳步。

停在了她面前。

南黎的後背打濕了,虛虛冒著冷汗,可她胸前的某一處卻很滾燙。

視線直直撞入那雙深沈的眸子裏,南黎意識有點混沌,看不清那人的長相,只是咬緊了牙關不想發抖。

似乎不願把脆弱難堪的模樣暴露在這個陌生男人面前。

陳襲盯著她看了很久,眸子很深,像一股旋渦,將人拉扯窒息。

最終,是他先收回了目光。

帶他過來的那人見他沒跟上折返回來,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“沒事。”隨即,邁步離開。

那人把陳襲送出門的時候,他挑起頭盔,用衣袖蹭了蹭反光鏡,冷不丁冒出一句,“膽子這麽大,她怎麽不去把天捅個窟窿。”

那人楞了兩秒,反應過來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麽。

“人姑娘是前幾年遭罪染上的,本來去年初都徹底戒成功了,上周在巷子撞見幾個癮君子,那場面……”那人也沒想細說,“你知道的,這玩意兒容易……”

陳襲微微皺眉,“她覆吸了?”

“沒,就是又有點控制不住,家裏沒人幫襯,還是來的這邊。”

“是麽。”陳襲沒什麽情緒地戴好頭盔,跨上機車從左邊那條道駛出去。

回去的路上烏雲更沈了,但雨始終沒有落下。

後來陳襲回到酒吧後發了火,說他這兒不養廢物,連個場子都看不好全都滾蛋。

還是祁瑜打了圓場,也沒開人,就讓那些小子盯緊點,免得再沾了這些臟水。

祁瑜從桌上拿了杯酒坐過去,右腿疊在左腿上,露出大片雪白。

她知道陳襲有些心煩,有人膽子大到來這兒賣,雖說發現及時,但往常愛來找陳襲那個少年卻中了招。

這人渾是渾,但骨子裏還是良善。

祁瑜滑落高跟鞋,把酒晃過去,笑得招搖,“開心點,喝口酒。”

按往常陳襲的性子,要麽是勾著她的腿應聲行,要麽是漾著玩味說幾句葷話。

但無論哪一種,都不該是這樣。

他斜靠在沙發,長腿擱在茶幾上,不知盯在哪一處。

漫不經心的神情揣著三分困惑。

可更多是一種不高興的躁。

-

南黎待了快一周才回家,其實這兩年幾乎沒有想過,只是那天視覺沖擊太大,擔心自己一個人撐有問題這才去了那邊。

收拾完家裏,又休息兩天調整好狀態才去工作。

因為今天要穿魚尾裙和公主裙這種,所以直接穿的高跟鞋過去。

剛一拉開店門,方杏杏直接朝她撲了過來。

“小黎,你總算來啦,這幾天把我老腰都累粗了。”

南黎重心不穩,還好身後的霍圻把兩人護著,“杏杏,小黎穿高跟鞋呢,小心點。”

方杏杏瞥了眼,不好意思地吐舌頭。

“我沒事。”南黎笑著和方杏杏一起走進去,霍圻跟在後面把幾個快遞拿到櫃臺拆。

方杏杏把準備好的裙子一股腦拿出來,興奮地和她講每條裙子的點睛之處。

這家服裝店是霍圻開的,他在大學主修的服裝設計,跟父母借了點錢開了這家原創品牌店。

方杏杏是他的青梅竹馬,學的攝影專業。

拍攝返圖大多都是由她來做主,偶爾霍圻會給點意見。

南黎是在半年前過來當的服裝模特。

霍圻這人有自己的審美,前前後後換了五六個模特都不滿意,寧願不出新款也不隨便找個人當模特。

那天他陪方杏杏外出采風,在一間咖啡店碰見的南黎。

當時她專心致志在拉花,眉目低垂,紮著一個低馬尾,在室內的燈光映襯下皮膚光滑細膩,潔白如玉。

而後南黎因為小朋友的可愛請求忽然笑開,眼底像是漫開了繁星,令人挪不開視線。

“杏杏。”空氣裏落下他的嗓音,“就要她。”

今天他們要去一家餐廳和音樂噴泉拍片,餐廳方面提前溝通好的,所以定的位置並不會打擾到其他客人用餐。

趁著南黎在化妝,助手又在那邊擺弄道具,方杏杏往旁邊瞅了眼,“不是說要趕設計稿?跟著我們出來做什麽。”

“靈感斷了,出來走走。”霍圻問,“有意見?”

“哪能啊,你是老板,你說的都對。”方杏杏撇撇嘴。

別以為她不知道,小黎請了一周假,這人渾身不得勁。

剛一回來,怎麽都得把人看牢。

方杏杏平時雖然會和霍圻過不去,但知道自己這個青梅竹馬還算是好男人。

如果小黎有意思的話,她當然希望他們能在一起。

只是她曾經旁敲側擊的問過,她心裏有沒有喜歡的人。

那時小黎的眼神該怎麽說呢。

是一種晦暗的失落。

又摻雜著些別的什麽。

-

酒吧生意不算好,剛出了事,有一段的冷卻期很正常,陳襲手裏有些閑錢,倒沒特別擔憂。

“襲哥,寧安街那邊開了家網紅瓦片燒烤店,咱去試試吧。”

瓦片燒烤是越南特色,在東城區這邊幾乎沒有。

紅毛沒去過越南玩,想著去吃一吃,四舍五除二就當去過了。

陳襲輕笑了聲,吩咐兩個人守店,拿上外套出了門。

寧安街不算遠,但走路還是要半小時,他們一行人有五個,陳襲開機車,剩下四個剛好打車。

到的時候是晚上八點多,那家燒烤店裏裏外外都坐了不少人。

“臥槽,來晚了。”

紅毛問了老板,說是還要二十分鐘,紅毛等得起,但怕襲哥不願意,沖著那冒著刺啦熱氣的燒烤狂咽口水。

那模樣逗笑了陳襲,他從衣袋裏拿出煙盒揚了揚。

“我去旁邊抽煙,好了叫我。”

“誒,得嘞。”

紅毛和其他人趕緊上去排位。

陳襲抽了根塑料板凳往旁走,大概有五十米距離,他坐在一處已經上鎖關門的門店外。

左腿伸長,右腿踩著凳腿之間的橫木,眼尾輕勾,垂眸點煙。

星火漫開。

霧氣騰升。

整個人顯得肆意又散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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